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对世界的绝望,如此不避讳地说出死亡二字或许令很多人都感到退却和恐惧;但又或许同时也吸引了那些想给自己一些死亡共鸣,却又选择坚强下去的人;缘因她如此这般,还是想吃辣炒年糕,那个“但是”后面只是那样微小的一个食物,只是一个小小的理由,却成了苍白人生中的一点红晕,散开又合上,在扩张和离散之间游荡,在死亡和求生中间徘徊,来来去去,反反复复,或许终结于一时的冲动,又或许能够被拯救。
有人说过,抑郁症,甚至只是抑郁倾向,抑郁情绪,都像是一只黑狗,他会一直缠在身边,遮住那些灰暗世界中唯一的一点阳光,没有得过抑郁的人无法知道,那是怎样的感觉,他们说,像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,里面的人出不去,外面的人看不明白,里面的人看外面一片光明,看得见却摸不着;外面的人看里面,亦是一片光明,却不知为何他不出来拥抱阳光。其实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感同身受,但是至少在我们意识到自己无力处理这些痛苦和抑郁的时候,我们能够更加愿意去求助专业的精神医师或者心理医师,而如果身边的朋友或者家人有类似倾向,也给予更多理解和陪伴,因为我想无人明白的痛苦,大概就是失去色彩的原因之一吧,给他人光亮,不会让我们失去任何,反而会彼此照亮;但是如若我们从未给过别人光明和期待,那也许我们也从未被别人照亮过。然而,是苍白,还是灰暗,我想,我们仍然有选择的权利。
这本书的作者,像很多人一样,有很多丧的时刻,有很多不知所谓的自卑(容貌,身材,学历,家庭,收入,名利,地位),有很多关于恋爱和工作的烦恼,甚至还有很多家庭的矛盾,那种熟悉感和无力感我想谁都有过。她那么普通,就像每一个你和我,她记录了自己求助心理医生的点滴片段,整理成书,本来是自己的解药,却也成为了所有有所共鸣的人的解药。每个人都是普通人,凡人,就算是那些登上过月球的人,获得过诺贝尔奖的人,历史洪流中伟大的人,闪耀璀璨的人,无论如何,我们都只是人,我们会自苦,也会自怨自艾,所以不必为自己的负能量感到羞耻,感到不安,但也需要明白,虽然这些负面的苦痛那样普遍,仍然不可以过渡倾倒给旁的人,或者用痛苦作为工具伤害自己或者折磨那些关爱我们的人,如此这般便是只获得了痛苦共鸣,死亡合理化的情绪,毕竟当我们抑郁时,我们充满了愤怒,憎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给自己一点点阳光,憎恨为什么没有人理解我们,憎恨自己的身份,自己的容貌,然而遗憾的是,世界本身是没有任何好坏的,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容器,你如何定义世界,世界也便就那样了。
如此说来,会被认为是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,因为分析别人的人看起来没有经历任何苦难,只是听着别人如何表达痛苦,然而,正如前面提到的,如此分析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,就像倾听作者的心理咨询医生,她尽情倾听和分析,但同时,她也和作者一同感受了她的苦难,没有人知道这位医生如此共情并经历了多少次痛苦。“未经他人苦,不劝他人善”,这句话我常常听到,但是凡是人,都有不可言说和不由分说的理由,这些那些,或许都只是想要让自己重要一点,以至于做好了随时反对别人或者过度保护自己的准备,而这些,有时却都是为了让这句话变得合理,可以让我们在任何一个不被理解的瞬间都不去自省,而是声张说这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。所以也许,可以多去看看那些经历过痛苦却还在释放善意的人,也许他们只是坦然接受了,谁都不会理解自己这个真相,不去自诩痛苦和磨难,而是找到方法去和痛苦与误解共存。
就像是当我们产生那些负面情绪的时候,我们大多数时候,或许选择了压抑,我们给自己命名“打工人”,“社畜”,“加班狗”,太多标签,太多压力,生命不息,内卷不止,但真的是这样吗?我反而觉得越是内卷的人,越是痛苦的人,才是越拼命去寻找一个“但是”的人,越努力去吃到那些“辣炒年糕”的人,他们越是追寻,便更加需要一点生活的奖赏,需要一些光亮和希望,他们或许是最不希望内卷的人,但因为生存和死亡的焦虑,即使用了一个“内卷”的名号,也是一种巨大的焦虑,也许会卷一辈子,一辈子拼命逃离,却有因为太多的“但是”深陷其中。因为如果你心里给自己定义了一个和“内卷”和谐相处的世界,接受这个现象,却不参与其中,也不去冠名一些“但是”,其实哪里都有希望和光,“内卷”也不过就像“你看,他今天上班迟到了”一样,那是会是你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而不会是带给你绝望的特别存在,没有人能够逃脱出焦虑,因为人都害怕虚无的未知和被抛弃感,与其做知道不用内卷也可以的奇怪的人,不如做内卷潮流的先锋,因为那个所谓内卷是人已知的状态,接纳内卷的人却是进入了未知的空间,这大概是薛定谔的内卷吧。
所以,这可以归为一个定位和定义自我的问题,这里,你同样有权利选择躺平或者参与内卷,若你为自己定义了,时代就是卷的,松一口气,都比别人少呼吸了一下,那你又如何定义,今天清早看见第一缕阳光?大概也只能是,我起的晚了,不及别人光照时间久,或者是,真讨厌,我不喜欢一大早就被太阳亮醒;那这时你又如何明白,那些感受到阳光温暖,并且为此欢喜的人。或许你又会说,那只是“乙之蜜糖,甲之砒霜”,这句话,不假,也没那么真,因为这样随时可以被任何人使用的话,永远都有道理,也永远都有问题。所以,就去寻找自己的道理就好了,做自己能够坦然接受,又不用据理力争的事,或者做困难的事,但是选择接纳那些不被理解的瞬间,构建自己的体系,不因为别人不懂就生气或者激烈对抗,也不因为要得到别人的理解和支持,就费心费力,深思之后却抑郁难耐,我们都只是凡人,普通的组成,所以没必要那么完美,那么焦虑,大口呼吸空气吧,用力拥抱太阳吧,如果你选择了卷,如何让自己幸福,也可以是一种卷的方式。